司机师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。
他下意识地一脚踩下了刹车。
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。
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。
李宏甩下几张钞票,甚至没等司机找零,就直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。
他的目光,死死地锁定在那块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。
广告牌上正播放着这家新开业商场的宣传片。
而在商场门口最显眼的位置,此刻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。
一阵阵的叫好声和喝彩声,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李宏快步走了过去,挤进了人群。
只见场地的中央,空出了一片地方。
两个身材魁梧,赤着上身的壮汉,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传统杂技。
其中一个汉子平躺在地上,身上盖着一块厚重的青石板。
他双目紧闭,呼吸悠长,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另一个汉子则站在旁边,手里拎着一柄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八角大铁锤。
他深吸一口气,气沉丹田,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瞬间坟起。
“嗨。”
一声爆喝。
他抡圆了胳膊,手中的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,狠狠地砸在了那块青石板上。
“砰。”
一声巨响。
石屑四溅。
那块厚实的青石板,应声而裂,碎成了好几块。
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。
躺在地上的那个汉子,却像是没事人一样,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。
他拍了拍胸口,除了几道被石块硌出的红印,竟然毫发无伤。
兄弟俩对着周围的观众抱了抱拳。
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始往他们面前的破锣里扔钱。
李宏的眼睛,却瞬间亮了起来。
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
别人只看到了这表演的惊险刺激。
李宏却看出了这两人身上那股子扎实的硬气功底子。
无论是那个抡锤的,还是那个挨砸的。
他们的下盘都稳如磐石,呼吸吐纳之间,自有一套章法。
这绝对是苦练多年的练家子。
而且看他们那饱经风霜的脸,和手上厚厚的老茧,就知道是两个肯吃苦的实在人。
这不比周浩找来的那群精神小伙强上一万倍。
李宏心中一动,当即就有了主意。
他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,等到兄弟俩的表演彻底结束。
看着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,兄弟俩正蹲在地上,一张一张地捡着破锣里的零钱。
李宏这才迈步走了过去。
他蹲下身,看着两人。
“两位师傅,身手不错。”
那两个汉子抬起头,看到李宏一身干净的穿着,气质不凡,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。
年纪稍长一些的那个汉子,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。
“老板有事。”
李宏笑了笑,开门见山。
“我开了家酒吧,正缺信得过的安保人员。”
“我看两位师傅是练家子,想请你们过去帮忙看场子。”
他伸出一根手指。
“一个月,保底一万。”
“只要你们肯踏实干,听我的话,以后还可以再加。”
兄弟俩的呼吸,瞬间就变得急促了起来。
他们对视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中,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一万块。
他们兄弟俩风里来雨里去,靠卖力气,一个月累死累活,也就能挣个万八千。
这还是行情好的时候。
现在愿意看他们这种传统杂技的人,已经越来越少了。
他们的日子,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。
年轻一些的那个汉子,明显有些心动,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。
却被年长的那个用眼神制止了。
年长的汉子站起身,看着李宏,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。
“老板,我们兄弟俩,叫徐春生,他是我弟弟徐秋实。”
“我们从小就跟着师傅学杂技,学的是正经手艺。”
“犯法的事,我们不干。”
他的话说的很直白,也很实在。
李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。
他就喜欢这种有原则的实在人。
“放心,我开的是正规酒吧,做的也是正经生意。”
“请你们过去,就是维持一下场子里的秩序,保护客人和员工的安全。”
李宏的语气很坦诚。
“不过,丑话说在前面。”
“开门做生意,总会遇到一些喝多了酒,故意来找麻烦的。”
“所以,动手的可能性,很大。”
“而且,我只有一个要求。”
李宏看着他们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
“那就是,绝对的忠心。”
徐春生和徐秋实又对视了一眼。
这一次,他们没有再犹豫。
他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,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跟。
眼前这个年轻人,眼神清澈,说话坦荡,身上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气度。
更重要的是,他给的价钱,足以让他们过上体面的生活。
徐春生看着李宏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老板,我们兄弟俩烂命一条,从小就是孤儿,跟着师傅长大的。”
“师傅前几年走了,就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。”
“只要您肯给我们一口饭吃,不让我们做伤天害理的事,我们兄弟俩的命,以后就是您的。”
“好。”
李宏很满意。
“那现在就收拾东西,跟我走。”
兄弟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。
所有的家当,就是一个破旧的帆布包,和那些表演用的道具。
他们当场就把东西收拾好,跟着李宏拦了辆车,直奔市人民医院。
到了医院,李宏领着兄弟俩,直接来到了孙辉勇的病房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,孙辉勇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。
原本因为病痛而消瘦脱相的脸,也重新变得红润饱满起来。
他那将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,此刻坐在病床上,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看到李宏进来,他立刻就要下床。
“李哥,您怎么来了。”
“躺着别动。”
李宏摆了摆手,让他坐好。
然后,他指着身后的徐春生和徐秋实,对孙辉勇说道。
“辉勇,我准备在酒吧成立一个安保部。”
“以后,你就是安保部的部长。”
“他们两个,是你手底下的第一批兵。”
李宏又转过头,对着徐春生兄弟俩介绍。
“这位是孙辉勇,你们以后就叫他勇哥。”
“他是我的兄弟,以后安保部的大小事务,都由他负责,他的话,就是我的话。”
徐春生和徐秋实看着病床上那个比他们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壮汉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他们立刻上前一步,对着孙辉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。
“勇哥好。”
孙辉勇当场就傻眼了。
他整个人都愣在了病床上,张着嘴,半天没说出话来。
安保部。
部长。
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彪形大汉,又看了看李宏那张带着淡然微笑的脸。
一股巨大的,难以言喻的冲击,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心口。
他做梦都没想到,自己一个差点病死的废人,竟然还有被李宏如此重用的一天。